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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血之夢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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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瑾月很快註意到了吊橋之上的人影,整個軀幹都被包裹在喧囂的火海之中,就在這時姜月瑤和宋思賢紛紛從山莊之內走出,看到眼前的火海滿眼之中充滿驚恐。

“大伯!”姜月瑤來到柳彧的面前望著在火海之中逐漸化為一片灰燼的吊橋,雙目茫然而不知所措,但是如今令她真正感到恐懼的並不是這裏的大火而是……

“我找遍了整座山莊,都沒有看到我爹的身影!”姜月瑤的這句話就像一把無形的利刃貫穿柳彧的心脈,若不是火光的掩映,也許姜月瑤還能註意到柳彧眼中稍縱即逝的那一抹慌亂。

姜衡昌的去向柳彧心知肚明,今夜原本就是……柳彧想到這裏的時候看了看不遠處的楚瀾裳,毫發未損,依舊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光鮮亮麗,甚至連絲毫被行刺之後的慌亂都不曾出現,這就只能說明一個答案,並不是姜衡昌行刺失敗,極有可能就是姜衡昌根本沒有下手!

那麽,姜衡昌整個晚上究竟去了哪裏?柳彧的內心開始焦灼,開始慌亂,耳邊是火焰將整座吊橋吞噬殆盡的聲音,家丁的嘈雜聲,一桶接著一桶的清水傾倒而出,張徹嘶吼著指揮著現場的救火工作……但是現在的柳彧心思完全沒有放在火上。

“月瑤,你先不要著急,三叔有可能只是去了某個地方,山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三叔一定很快就會過來。”柳如萱看著姜月瑤心急如焚的樣子,只能盡己所能的出言安慰著。

此時楚瀾裳的心中越發的縈繞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情愫,她覺得自己的思維似乎被某種因素桎梏住了,整件事情之中到底是哪裏讓她感覺如此的怪異呢?

就在這時,一位正在潑水救火的家丁傳來的一聲哀嚎般的慘叫將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張徹當即訓斥:“如今火勢當前,哪裏還有心思忙裏偷閑,別人都在拼命救火,你卻何故在此膽小畏縮!”

“不,不是……你,你們看那裏……手,是一雙手!”家丁的額頭都被濃煙熏得焦黑一片,劇烈顫抖的雙手已經沒有力氣去握緊手上的水桶,哐當一聲水桶掉在地上。

張徹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由於家丁們拼命的補救,火勢微微有減退的跡象。於是在此近距離的觀察,火光之中果然存在著一雙早已被燒的一片焦糊的手掌,這個距離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那雙手掌十根手指之上燃燒脫落的指甲,就連洶湧的鮮血都被火海炙烤成一片鮮紅,順著視線的推移,不只是雙手,胸膛,腰身,頭顱……人體的器官一點點的從火海之中邁入人們的視野。

那是一具屍體!

驚聲的尖叫源源不斷的在家丁之間爆發,後面的柳彧等人同樣註意到了家丁之中的騷動,柳彧只身來到吊橋之前,同樣看清了橋上早已被灼燒成一片焦土的屍身,屍身的背上隱約之間倒插著一把寶劍的殘影。

“來人,迅速滅火!”柳彧的一聲怒吼將殘喘在恐慌中的家丁們迅速的喚回現實,一盆水接著一盆,火勢在眾人前赴後繼的努力之下終於緩緩的撲滅,但是迎來的確實新一輪的噩夢!

整座吊橋早已在火海中化作一攤烏黑的木炭,固定橋身的鐵鎖都在高溫的炙烤之下熨燙泛紅,零碎的火星照亮了夜空,依稀還能看到縷縷的煙塵順著燒焦的吊橋一點點的升入空中,被火焰熏烤的殘破不堪的屍體安靜的橫躺在橋梁之上,整個身體都呈一片焦糊,隱約間還冒著絲絲繚繞的清煙。

屍體是側躺在吊橋之上,寶劍深深的插在屍體的背後,經過火焰的炙烤之後,那柄殺人於無形的寶劍似乎變得更加的鋒芒畢露了,漫天的大火將吊橋燒的只剩下一副框架,那具屍體在火焰的灼燒之下早已面目全非,全身的皮肉皺縮的就像一層烏黑色的蠟紙,泛白的瞳孔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眸色鑲嵌在遍布著火焰溝壑的容貌之上,慘不忍睹的軀幹早已被大火吞噬的空餘一副幹癟的皮肉,再無任何生人應有的姿態。

柳彧看著那具屍體,哪怕容貌盡毀,但是多年的手足之情還是讓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正是剛剛不知所蹤的姜衡昌!

“爹——”撕心裂肺的慟哭聲涵蓋了閻羅峰的夜風,姜月瑤在一瞬之間聲淚俱下,心中劇烈的痛楚早已取代所有的恐慌,就在她一步踏出之際手腕卻被身旁的柳如萱緊緊的抓住。

“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爹!”姜月瑤拼命的甩動著柳如萱的手臂,柳如萱死命的抱著姜月瑤的手掌緊緊摟在懷中,恐於此刻姜月瑤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大的出奇,柳如萱根本拉扯不過,帶著哭腔語無倫次的勸慰:“月瑤,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三叔已經……那裏非常危險,你絕對不能過去!”

“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我爹,你不要攔著我……我求求你。”姜月瑤聲嘶力竭的樣子讓柳如萱的心中一陣陣的扯痛,然而面對這樣的結局任何人都只有無能為力。

姜衡昌的死訊讓楚瀾裳的心中非常的震驚,鐘離瑾月先一步開口:“剛剛我們在中庭的六角園亭之內見到的那道花圃中的人影極有可能就是犯下這一連串血案的兇手!”

“六角園亭,花圃中的人影?”柳亦楓聽聞此言之後便立即向她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鐘離瑾月便將剛剛所有的一切悉數告知,宋思賢聞言之後目光欲裂的握緊雙拳:“一定是這個人,這個人就是害死小環和我爹還有二位叔叔的兇手!”

柳彧聽完鐘離瑾月的覆述之後,冰冷的眉目非但沒有絲毫的舒展,反而愈發有一道寒意凝上眉梢,姜衡昌的武功他十分了解,就算是偷襲,整個山莊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如此輕易的將姜衡昌殺死在這裏呢?

“將三莊主的遺體小心擡回。”柳彧緩緩的開口道,看著姜月瑤在柳如萱的懷中哭成淚人的樣子,柳彧的心中就仿佛被某種利器重重的戳傷。

幾名家丁沿著吊橋上殘餘的鐵鎖小心翼翼的前進,從橋上將姜衡昌的屍首搬運回到山莊之前,妥善的平放在地上,雖然早已經面目全非,但是從身體上的任何一個跡象都是姜衡昌確信無疑,姜月瑤跪倒在屍首面前不住的痛哭。

“爹……我是月瑤……怎麽會這樣啊,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姜月瑤的淚水順著臉頰不斷的滴落,無盡的痛楚就像滔滔的江水將她整個心房占據。

“月瑤,三叔已經……但是你還有我們在……”柳如萱陪著姜月瑤一起跪在姜衡昌的屍體之前,看著好友哭的愴然涕下的樣子她也忍不住跟著一同落淚。

“今天早上我還出言頂撞爹爹,想不到就連一句抱歉的話語都沒有來得及傳達……”姜月瑤的心中此刻痛如刀絞,仿佛再多的言語都無法抒發她心中萬分之一的痛。

看著姜月瑤面對著姜衡昌的屍體痛哭不止的樣子,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這一幕靜靜默哀,鐘離瑾月極度深呼吸平覆內心的憤怒,如若自己當初的追查再跟緊一點,是否就不會造成這一切難以挽回的局面了。

黎曜塵看著楚瀾裳的表情,時值此刻,所有人都沈浸在哀傷的氛圍之中的時候,唯獨楚瀾裳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空虛的目光不知道在看著什麽地方,但是黎曜塵完全能夠看得出,此刻的她心中一定在深深的思索什麽。

半晌之後,楚瀾裳仿佛被姜月瑤和柳如萱的哭聲喚回神,不禁看向了黎曜塵的方向,想到又添了一條性命,面部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無聲的對著黎曜塵默默點了點頭。

這種點頭就是一種默許,二人之間如今早已建立起了這樣的默契,黎曜塵傾身在姜月瑤的身旁柔聲道:“月瑤姑娘,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要明白,當務之急絕對不是默默垂淚,而是盡快的查清案情的真相,為所有的死者償還一份公道。”

黎曜塵的聲帶極具溫柔,猶如潺潺的山澗蜿蜒而下,聽著他溫潤的聲音,對姜月瑤似乎也是一種無形的觸動,姜月瑤默默的起身離開了姜衡昌的屍身之旁,便換作黎曜塵屈膝俯身,開始對姜衡昌的屍首開始例行檢查。

“火焰的炙烤對死亡時間的判斷會產生影響,因此我給不出確切的定論三莊主是死於何時的,想要知道的話,只能詢問最後一個看到三莊主的人是在什麽時候。”黎曜塵在看完姜衡昌的第一反應便擡起頭對眾人說道。

姜衡昌的皮肉大面積都被嚴重燒傷,之間寶劍是插在他的背上,赫目的傷口,邊緣的鮮血也都被燒焦成黑糊糊的一片,黎曜塵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想著什麽,便小心翼翼的翻看著他的唇瓣,卻發現唇瓣之內依舊保持著肉體鮮艷的血色。

“大火燒起的時候三莊主已經死了。”黎曜塵看著地上的屍體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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